疫情降級後,星巴克內用的位置不多,如果不是很早去佔位,有時根本坐不到位置。前幾天就是晚起一些,於是只能到家裡附近的小咖啡店辦公。鄰座的幾個小女生在討論生活要有精緻感這個議題時,腦海又浮起一些片段,那是小時候鄰居常常掛在嘴上的話,常對我嚷嚷著,你的生活要有儀式感,要精緻一些。
其實我跟他的價值觀真的很兩極。記得考上大學時,我跟鄰居都必須要到台北公館上學,那時自己家正討論要不要搬到大安區仁愛路附近,讓我上學方便一些,也讓弟弟也能以附近學校為目標。還沒搬家之前,我申請了住宿,誰知道即使隔一年搬到離學校15分的車程的我,卻堅持住宿住了四年。而鄰居的父母直接在台大附近買了一層公寓,讓他直接在那邊恣意的過著大學生活。
說真的,我一直是很沒自信的人,周遭的圈子也總讓我不斷的否定自己。只是我唯一的優點是,堅信努力這件事可以克服世上80%的難關,所以從高中開始我常常給別人的印象是過分認真。上了大學也是如此,畢竟天資本來就不好(在同儕中),所以一直相信量累積多了就會產生質變。而這位鄰居跟我相反,懶洋洋的個性卻因為天資不錯,總能用最低報酬率達到他的目標,時不時會嶄露出的學霸型的自信。天資本來就不怎麼好的我,寒暑假也申請寒暑宿,可以善用時間,跑跑實驗室,或是趁放假期間統整上一個學期的知識。
記得大一升大二的暑假,那個鄰居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到了師大分部的校門口,要我帶錢包出門。到了校門口後,我就被拖進他的車子裡直奔墾丁,記憶中坐在副駕駛座的我不斷翻白眼,然後murmur誤交損友之類的。旅館沒先訂好,行囊沒準備好,我只能期許他的錢包夠厚。事實證明他的錢包夠厚,而我本來玩樂方面的慾望超低,自己的信用卡或是活存也綽綽有餘。從那天開始我才意識到自己學校附近有個落腳處,因為做實驗而過了門禁時間就去那邊撒野,煩躁了、聽到耳語多了就去那邊放鬆,每次在那邊感覺很自在,因為就是兩個價值觀為平行線的「朋友」,彼此互不干擾,但是那時也覺得彼此有相似之處。
某個假日他竟然在他的公寓泡起茶,其實我很不喜歡泡茶氛圍,因為那當下總是有無盡禮儀、無盡的各種廠牌(酒、車子、各家公司產品)進出耳朵,因為在與長輩泡茶時總得時時注意禮貌,聽著他們的人生。這是我最不喜歡的場合與氣氛,說真的,喝茶我只想單純的喝好茶而已。與他一邊喝茶時,他問我為什麼不好好走長輩規劃好的路?只要乖乖的走起碼路很直很寬很好踩,沒有意識到這或許也是他在問自己的我,乖乖的一邊喝茶一邊聽他的牢騷。之後,去那邊撒野的頻率下意識的變少了,最後大學畢業,他遵從長輩的建議出國唸書,而我選擇國內實習、研究所與考老師。
有一次寒假他回國開車到我任教國中附近,跟大學時一樣的戲碼,只是地點改為花東,現在回憶起來這樣偶爾的短暫離家出走,或許是他的叛逆或是反抗吧?記憶中躺在飯店的涼椅上,難得聊到彼此不想談及的價值觀,像是我為什麼想要教書、考老師的經歷,也聊到他在國外唸書的趣事。那天後好像之前我對他的嫌棄比較沒有那麼嚴重了,因為雙方的選擇差別只是一個想做我自己,為自己負責,另一個只是去承擔長輩、家族的責任,彼此都沒有錯,也都沒有失責。那個晚上我也下定決心想要往高中教育發展,而他依然懶洋洋的準備走長輩給他鋪好的路。
MSN電腦程式開始無法執行了,無名小站也關了,於是我們又再度失聯,前一陣子我才在linkedin這個app收到他傳給我的訊息,起初我還在想是哪個外商給我offer或是面試機會,我明明都寫了是從事教育相關。後來用英文跟對方聊起天來才發現對方是鄰居,於是又互加臉書與instagram。
其實我們兩個代表兩個極端的一面,一個是極端的有自主意識,一個是極端的以家族意識為主;一個是極端的想消費就用自己掙的錢消費,一個是極端的用家族掙的錢讓家族每個人消費;一個是實用主義生活方式,一個是浪漫主義的生活方式。或許彼此身上都有自己欣賞的某些點,但是因為個性使然只能欣賞而做不到。但現在自己年紀漸長,血氣方剛也逐漸脫去,也學會了遷就這件事。
朋友一定要價值觀類似嗎?兩條平行線的朋友之所以平行,或許真的有些東西是類似的,如同兩條平行線的向量一樣般,只是彼此的原則性的常數不一樣罷了。朋友是甚麼?或許只要在內心深處有一些些認同,那即使不一樣,也可以讓友誼長長久久,不是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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